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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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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例会结束。

    林雨菡夹着文件夹从会议室走出,只觉得头昏眼花。三个小时的会全是围绕一件事展开,总公司新领导上任,要对各地区分公司进行一次全面的视察。下个月就要轮到他们H市分公司,所以上至副总经理下至普通员工,全部都要进行自我审查和整顿,打起全部精神应对这次视察。

    林雨菡回到二楼销售部大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心想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又要不好过了。此次视察关系到各中下层领导的升迁问题,据说以往每一次总公司视察,都会破格提拔一两个业绩卓越的中下层领导,所以各部门领导必然会加强对底下员工的管束,从言行举止到穿着打扮都要严格要求。

    她抬手理好额前的斜刘海,小心地盖住那道隐秘的疤痕。夕阳从窗户投射进来,照在她白的有些透明的脸上,几颗微小的飞尘跳上睫毛,她眨了眨眼睛,将那本写完的日记本放进手提袋的内层。

    相比其他正式员工来说,还是实习生的她倒没太大精神压力。

    说起来,林雨菡胸大,志却不大,大学毕业之后只想找一个月工资三四千的稳定工作,努力几年争取到五六千,加上家里的接济,可以在这个二线城市过得很舒服了。现在愿望是达成了,且比预期要来得早,来得容易。不过,这期间也没少受骚扰。终其原因,就是拥有一个精明的老爹和一个能干的哥哥,加上长得实在太过祸水。

    销售部的人接到通知后纷纷在那里唉声叹气,这种视察往往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办公室里一片惨淡。突然,人事部王经理踩着擦得锃亮的内增高皮鞋走进来,办公室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各归各位,装作在忙手头的事情。

    年过四十已经开始秃顶的王经理扫视了办公室一圈,对林雨菡挥挥手:“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雨菡在心里哀嚎一声,这色鬼又逮到借口骚扰她了。

    当初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实习生,都是托关系的。只不过她的关系在上层,她们的关系在下层,本想着自己的优势更大,结果反而是她们都有熟人用心带着,辛苦但能学到真本事。而自己却成天在这里闲坐着,喝喝咖啡,逛逛论坛,领着和正式工一样的工资,偶尔帮忙做一些只要是个人都能做的活。

    等过了这次视察,还是找找哥哥安排一份实在一点的工作吧。最重要的是,要避开某些老色鬼。

    林雨菡深深鄙视了一下门牌上“行政人事部经理”几个字,才走进去。

    王经理臃肿的身体靠椅子上,冲她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雨菡啊,你来公司有七八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公司环境还满意吧?”

    林雨菡礼貌性地微微一笑:“那当然的,公司口碑在外。”

    王经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一双贼眼一直在她腰以上脖子以下的地方打转:“陈副总和你父亲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陈副总带过来的人我当然也会照顾好的。这段时间的工作都还行吧,我给小孙打过招呼,别给你安排太累的活。”

    林雨菡被看得有些气闷:“工作很好,给您添麻烦了。您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王经理在转椅中坐直:“哎,你叫我王叔就好,别见外。其实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说说下个月总公司视察的事。下个月新上任的两位领导都要过来。我呢,就是想安排你接待一下副总经理。”

    林雨菡知道这是家族企业,那新上任的两位领导是堂兄妹的关系,担任副总经理的是表哥,叫秦懿风,曾在这家分公司锻炼过一段时间,出了名的好色,据说当时公司女职员们私底下还总结了一份“防狼手册”,互相传看。这会儿要是安排她去接待那秦懿风,对他而言是正中下怀,对自己而言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林雨菡在心里狠狠削了王经理一顿:“王经理,我才进公司不久,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万一说错话了,对大家影响不好。”

    王经理一听,一双鼠眼眯成一条缝:“你放心,剩下这几天我就带你熟悉熟悉。况且到时候陈副总和我都会陪同。你最重要的是做好接待工作,多说说公司的成绩。”

    林雨菡恍然大悟,敢情这王经理就等着自己这句话,一想到接下来要天天要面对这老色鬼,简直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王经理看到林雨菡面露难色,慈祥道:“这个机会别人想拿都拿不到,你把握好了,以后升职就很简单了。好了,具体的明天再说,你先回去吧。呵呵。”

    林雨菡觉得自己就是小白兔,落入了大灰狼的口中。要是这大灰狼是她喜欢的类型,被吃干净她都乐意。可惜这王经理光是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跟那新上任的副总是臭味相投。

    林雨菡刚回到大办公室,就看到坐对面的男同事高野越过卡座偷偷瞄她,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就拿了份文件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怎么样?秃顶男没为难你吧?”

    林雨菡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这么贴近,把转椅往后拖了半米,筑起一堵冰墙:“没有。”

    “那就好。嘿嘿,晚上能赏脸吃顿饭吗?黄龙路那边新开了家法国餐馆,我去吃过一次,环境、服务和菜品堪称一流,你肯定会喜欢。”

    “不用了,谢谢。”林雨菡觉得有些心烦,说到困扰这高野的程度还在王经理之上。“我今天有点累,先走了。”林雨菡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懒得再跟高野纠缠下去。

    高野怔了怔,望着那抹高挑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哀叹一声,整整第十次搭讪失败。

    一旁的同事张晨歪过头笑道:“哈,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林大小姐眼睛长在头顶,看不到我们这些小职员。就算你哪次能约到,你也追不到。就算你能追到,你也养不起。要是你能追到啊,我就喊你一声爹。”

    “嘿,就为了你这句话我也得把林大美人追到手。你可别后悔啊,你要是叫我爹了,你家那位也得跟着叫。”

    “得了吧,她是陈副总亲自带过来的,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来头有多大。估计也就是在这里历练历练,呆不久的。”

    高野仔细一想,这张晨说的也没错。林雨菡从来到这里开始,一直做着最轻松的活,领导每次训话都绕过她,面子够大。况且能有这般气质容貌,绝不是一般的小市民家庭能养得出来。他眼前又浮现了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心跳和呼吸开始不受控制。想当初自己从不拿“门当户对”当回事,甚至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放弃了家里安排的高薪职位,拒绝经济支持,拒绝参加各种扩展人脉的宴会。但现在他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的出身,要算起来,他还是个钻石级别的男友人选,加上这张还算英俊的脸和这颗执着真诚的心,林雨菡没有理由不被打动。

    张晨看着高野摸着下巴又喜又忧的模样,知道他又开始色迷心窍了,自从那林雨菡来了之后,高野就成天魂不守舍,这么下去早晚要栽在那女人手上。不过这种事外人真不好干涉,容易造成误会,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其实男人也是零,而还在爱情起跑线上的男人智商就是负的,被女人乖乖牵着鼻子走。

    “唉,你就自求多福吧!”张晨在心里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