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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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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凤清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本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虞老爷子都出面调停了,大家都以为这事就会过去了,却不成想这位言小少爷年纪轻轻但是并不好糊弄,显然虞老爷子避重就轻的处理方式没有令他满意,同时也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了他对于这个哥哥的重视。众人在心中唏嘘之余不免对虞幻雪有些同情,夜城谁不知道言家的言少爷年纪小但最是傲气,他今天既然打定主意要揪着虞幻雪不放,那就必然要论出个子丑寅卯来事情才算完,看来虞幻雪这次是踢到铁板上去了。

    虞启俊也没有想到言凤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他看来他已经很给言家面子了,本来以为言凤清会见好就收,倒不知道这小子竟然还要纠缠不休,他的目光一凛,视线在言凤清和虞跃然之间来回打量了几遍,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言家的两个小子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倒是老头子孤陋寡闻了。”

    “老爷子言重了。”言凤清淡淡一笑,一点松口的意思也没有,“我无意在虞家闹事,今天只是和哥哥来做客的,不过……看来虞家似乎有些人并不欢迎我和哥哥两个人啊,看来是晚辈唐突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孙女针对的只是虞跃然,她还不至于蠢到去得罪言凤清,但是言凤清每句话都把他和虞跃然绑定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善了,而且听言凤清话里的意思,竟然已经把矛盾升级到虞家了,这分明就是在逼着他表态啊,否则不是就等于默认了虞幻雪的态度就代表虞家的态度?那误会可就闹大了!

    虞老爷子想通了言凤清话中的圈套,对于自己被个小孩摆了一道这件事自然是非常恼怒,再想到这些事都是虞幻雪闹出来的,就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杜美雅都遭了殃:“老三媳妇,以后别成天折腾些没用的东西,有时间还是好好教教女儿,都被你和老三给惯坏了。”

    杜美雅听了这话脸都憋红了,她直觉这是老爷子对她的警告,所谓的折腾就是指她整天跟着虞晟修争权夺势,虽然觉得不服气,但是碍于老爷子的威压,又不敢张口反驳,只能讷讷称是,暗地里给女儿使眼色。

    可是奈何母女不同心,虞幻雪愣是装作没看到,要说她怕不怕虞老爷子,那当然是怕的,不然她刚才也不可能那么干脆利索的就跟言凤清和虞少琛道歉,但是她却没有杜美雅那么怕虞老爷子,仗着自己有奶奶和爸爸的疼爱,有的时候她还真敢小小的忤逆老爷子的,就比如说现在,她知道爷爷和她妈的意思是让她跟虞跃然道歉,但是她就是不甘心,跟言凤清道歉她认了,毕竟言凤清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虞跃然算什么啊,要她跟虞跃然道歉,她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虞启俊看见虞幻雪扭过头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杜美雅没有摆平这个孙女,不禁也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幻雪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按他的意思,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孙女向虞跃然低头,但是言凤清一直杵在这等着,虞幻雪这个样子,让他这个家主的脸面往哪搁?虞启俊对虞幻雪当众忤逆他的行为颇不痛快,但好歹没有当场发作出来,不管怎么样,虞幻雪都是他亲孙女,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虽然虞幻雪是有些言语失当,但是言凤清在他虞家这样不依不饶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事已至此,虞启俊也不再硬逼着孙女给虞跃然道歉了,反而想大事化了让事情过去:“幻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随便说了句玩笑话,言小子也不要太较真了。”

    言凤清心里对虞老爷子的选择冷哼一声,果然还是向着“虞家人”啊!不过恐怕虞老爷子打错算盘了,他不怕把事闹大,就怕闹不大呢!终究是要解决的事情,不如再下一剂猛药得了,言凤清用力握了一下虞跃然的手,然后朗声笑道:“看来虞家是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那我跟哥哥两个人就不再待在这里讨人嫌了,当然了,我会把虞老爷子的意思如实告诉我爸爸的,希望以后可以和虞家……井水不犯河水。”言凤清话落也不再管众人的反应就拉着虞跃然转身离开。

    虞少琛趁着爷爷不注意悄悄退出大厅,拦住了正要上车的言凤清和虞跃然,一脸歉意的说:“我替堂妹向虞同学说声抱歉,还请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得了吧,我和我哥可承受不起。”言凤清不客气的嗤笑一声,“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虞少琛心里的算盘,他这么处心积虑的非要让虞跃然来参加什么劳什子的生日宴会,不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打击虞老三吗?

    今天他这么一闹,言家和虞家的梁子可就结大了,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虞幻雪必然在虞老爷子那里讨不了好,连带着身为她父亲的虞老三肯定也会受到牵连,这步棋下得多好啊,连言凤清都忍不住为虞老三一家子点根蜡烛了。只是,这个虞少琛胆子也不小哪,都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还真把他当成八岁小儿了?!至于为什么他看出了虞少琛的算盘却还要来虞家赴宴,那当然是为了给虞家的内斗添一把火啦,反正虞少琛已经把机会送到了他们面前,他要是还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他和他哥来这一趟了?

    心思被戳破的虞少琛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反倒相当坦然的点了点头:“我承认,我是想借着虞同学打击三叔那边,但是我也是真心想邀请跃然来参加生日宴会的,我想和他做朋友。”虞少琛说的这句也是大实话,不过是一开始的时候,他本来就对虞跃然感兴趣,只是碍于爷爷一直压着,他也就准备暂时按兵不动了,可却没预料到虞跃然竟然会转到育英来,并且还跟他在同一个班,他觉得也许能利用这个机会增加和虞跃然的接触,所以顺理成章的就邀请虞跃然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了,顺便还可以借这个试探一下爷爷的态度,不过那会儿被言凤清横插一杠给搅黄了,他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心里也并没有多执着,因为以后有的是机会。

    至于虞少琛后来改变主意的原因则是因为在游乐场巧遇了言凤清和虞跃然,他看的出来,他们兄弟两个相处的真的很不错,上次在学校的时候他还可以说是言凤清在他面前做戏,但是现在言凤清并没有看到他,周围也没什么外人,完全没有做戏的必要,但是言凤清却对虞跃然笑得很真心。

    虞少琛电光火石之间便想到了这个计划,所以才趁虞跃然去买饮料的时候半路把人截下了,胡搅蛮缠的非要把虞跃然给骗过来——如果言凤清真的在乎虞跃然的话,那必然会跟过来,虞幻雪的脾性他最是了解不过,到时候她这个堂妹得罪了虞跃然就相当于得罪了言凤清,爷爷不会放任不管的;如果言凤清没有跟着虞跃然来,那就只能说明自己先前看到的兄友弟恭都是假象,虞幻雪要闹起来,虞跃然没有言凤清替他出头,他还可以借此观察下爷爷的反应——总之这步棋一举多得,无论如何他都不吃亏,就是可能会引起言凤清的反感,但是他以后肯定还会继续纠缠虞跃然,引起言凤清的反感也是必然的事情,早晚而已,所以虞少琛也就自动忽略了。

    而事实是,虞少琛还是低估了言凤清对虞跃然的在意程度,言凤清根本就不在乎不能善了,他虽然如了虞少琛的意来参加宴会,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乖乖地当棋子,所以他才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把矛盾直接扩大到了言家和虞家两个家族之间。虽然今天的这场闹剧虞幻雪是罪魁祸首,但是作为邀请他和虞跃然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始作俑者,虞少琛也会陷入麻烦,这就是言凤清对虞少琛的回敬。

    言凤清本来以为虞少琛明白了他的态度后能收敛些,没想到这个虞少爷还变本加厉了,听听,他连“虞同学”都换成“跃然”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在挑衅自己吗?言凤清眼眸半眯,真是越看虞少琛越不顺眼,他目光冷然,说话都带着冰渣子似的:“跃然?别叫的那么亲近,我们和你不熟,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子,我言凤清说到做到,井水不犯河水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如若不然,我一定会双倍奉还!希望老爷子可以管好自己家的人,别让他们的手伸的太长,小心……收不回去。”

    虞少琛稍微收敛了下脸上的笑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跟跃然说声对不起,我……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我还是叫虞同学好了。”言凤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毕竟我哥可永远不会叫你少琛。”

    “对啊,虞大少,我还是习惯你叫我虞同学,这样就可以了。”虞跃然也在一旁附和的点头。

    虞少琛也没说同不同意,含糊地说:“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就好了。”

    言凤清冷哼一声,拉着虞跃然就上车了,留给虞少琛一个非常酷炫高傲的背影。虞少琛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绽开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们总能成为朋友的,跃然。”

    言凤清是带着虞跃然潇洒的离开了,可被他甩在大厅里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么潇洒了,他这类似于言家和虞家彻底玩完的话令满场哗然,虽然言凤清只有八岁,但是他老爹可是很宠他的好不好?想一想言景离都能对自己的继子那么纵容,对他的亲子自然只会更加纵容,所以言凤清的话完全可以代表言家家主的态度的——言凤清已经放下了狠话,言景离就不可能再跑出来打儿子的脸!

    虞老爷子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即使他们虞家和言家并没有多少生意上的往来,但是至少也算相安无事,要是真闹僵了对虞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原因竟然还是因为虞跃然!想到虞跃然,虞老爷子只觉得心里面烧了一团火,他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然后很快又意识到还有外人在,沉默了两秒钟后恢复了情绪,压着自己的火气沉声道:“虞家有些家事要处理,今天的生日宴会就到这里了,打扰了各位的好兴致真是抱歉,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众人本来就觉得尴尬,就算再八卦也没法在虞老爷子的低气压下留下来旁观好不好,所以虞老爷子的特赦令一下,大家就都非常识相的告辞离去了。

    不出两分钟的时间,大厅里就只剩下了虞家的人,除了临时去公司的老大虞晟文、老三虞晟修和称身体不舒服在楼上歇着的老夫人何翠萍之外,其他所有的虞家人都站在大厅里,个个噤若寒蝉,紧张的等着虞老爷子的下一步指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虞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目光在虞家的小辈身上一一掠过,眼角看见了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孙子,本来想着今天好歹是孙子的生日,想给孙子留些面子,但是转而又想到虞跃然和言凤清这两尊“瘟神”正是这个孙子招惹回来的,顿时没有了恻隐之心,扬声责问道:“小琛,我应该说过不许虞家的人去和虞跃然牵扯,你是忘了我的话了,还是故意要跟我作对?”

    “爷爷。”虞少琛先是应了一声,等走到虞老爷子面前后才又接口道,“不管您有多不愿意承认,跃然他都姓虞,不是吗?”

    虞老爷子瞳孔骤缩,拐杖连敲了地面三下,看着孙子的眼中充满了寒光:“他是言家的人,难道刚才言凤清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虞少琛并没有被老爷子吓到,他笑了笑,凑到虞老爷子面前替爷爷抚着胸口:“爷爷,您先别生气,也许您还不知道虞跃然现在是我的同学,我们每星期有五天都要在一起上课,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缓和一下和他的关系。”

    “缓和?怎么缓和?”虞老爷子还没说话,虞幻雪倒是先听不下去了,“虞少琛你说的好听,你忘了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来家里闹的?我们和虞跃然没什么好说的!”

    虞少琛一边继续安抚着老爷子,一边不客气的把虞幻雪的话给挡了回去,他轻飘飘地反问道:“夏阿姨来家里的原因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就是,夏颖之所以打到家里来,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先要去没事找事!”白若继儿子之后接着给三房补刀,虞少琛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明白,还是得她这个当妈的来掰扯掰扯。

    “大嫂你什么意思,我当初去找夏颖的时候你明明也同意的,这会倒推的一干二净了?”白若都开口了,杜美雅自然不甘落后。

    “美雅,话可不能乱说,去外面拦人的明明就是你和幻雪两个人,跟我和我儿子可没有关系。”白若突然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看上去有些虚弱,声音听上去也没有杜美雅那么盛气凌人,那依然把杜美雅气得浑身发抖,不过虞老爷子却没有再给杜美雅反驳的机会,他狠狠地把拐杖砸到地上:“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已经老了?这个家到底谁在做主你们还清楚吗,嗯?”

    白若、杜美雅、虞幻雪都被虞老爷子的气势吓得一怔,只有虞少琛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弯腰把老爷子的拐杖捡起来放好,继续替老爷子抚胸口:“爷爷,气大伤身,您是一家之主,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对啊!”

    虞老爷子因为“长子嫡孙”的观念,一向对虞少琛这个长孙就比对别人和颜悦色的多,现在又被孙子细细安抚了这么会儿,心里面对虞少琛的气便消了很多,但是等他的视线落到杜美雅和虞幻雪身上的时候,气性就又被招起来了:“老三媳妇,你既然是我们虞家的儿媳妇,该有的礼数就要做到,白若她是你的嫂子,你这样和她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还有你看看幻雪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半点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幻雪,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关心太少了?”

    听出爷爷是真生气了,虞幻雪也知道自己这次真闯祸了,再也不敢造次了,唯唯诺诺地认错:“爷爷,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个言凤清也太嚣张了,我气不过我们虞家被他们言家压一头嘛,爷爷……”

    “闭嘴!”虞老爷子一点也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话,指了指杜美雅和虞幻雪母女,“美雅,你带着幻雪给我回房里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这样的宴会就不必再参加了。”

    杜美雅和虞幻雪齐齐瞪大眼睛,显然没有预料到虞老爷子会这样严厉的处置她们,虞幻雪直接被吓傻了,杜美雅嗫喏了半天,终是没敢再挑战老爷子的权威,说了声“是”之后就拉着女儿忿忿地上楼去了。

    对手都走光光了,白若也不想再顶着虞老爷子的压力了:“爸,那我上去看看妈。”

    也许是看在虞少琛的面子上,虞老爷子对白若的态度还算不错,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你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休息,你妈那里也没什么事就不用去了。”

    “是。”白若从善如流的答道,这样的安排正合她的意,她也不过是为自己的离开找个借口罢了,当然不可能真想去照顾婆婆,天知道,她婆婆一心只向着老三一家,对他们大房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她才不想去自己找气受呢。

    等人都离开了,虞老爷子示意虞少琛停下安抚他的动作,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小琛,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违背我的命令,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还是爷爷最了解我了。”虞少琛笑着先在老爷子跟前卖了个好,然后才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爷爷,虽然虞跃然现在已经是言家的人了,但是他总归姓虞,总归是二……爷爷,我知道您不待见虞跃然,但是我们和他搞好关系对虞家也有好处的。据我所知,虞跃然和沈家的沈央、许家的许子澜关系非常好,现在连言凤清也这样护着他了,只他一个人,就身牵了三大家族,爷爷,我们虞家虽然也在五大家族之列,但是和其他家族的关系一向不够亲密,而沈家、许家和言家却可以同气连枝,您虽然不认可跃然的存在,但他无疑也是我们和其他几大家族交好的跳板。而我又机缘巧合的和他成了同班同学,所以我觉得可以适当的接近他,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只可惜我没想到幻雪她……”虞少琛最后点到即止,不过他对虞老爷子也有所隐瞒,那就是他私心里也想交虞跃然这个朋友。

    虞少琛分析的头头是道,虞老爷子也隐隐有些动心了,能够一下和三大家族交好,这个诱惑还是蛮大的,确实值得虞家做出一些牺牲,但是,想到另一个女人,虞老爷子还是摇了摇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固然不错,但你别忘了虞跃然他还有一个妈妈。即使他同意和我们虞家交好,夏颖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爷爷还是不想接受跃然啊,虞少琛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笑道:“是的,爷爷,是我考虑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