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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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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襄宁,前暨州都尉参军聂如壁独女,性弘厚,少负才名,善武事。仁禧三年,夷人犯边,暨州沦陷,壁兵败亡走达尔沁,祸及妻女,上不忍刑杀,流之西北。

    邵萱萱盯着“流之西北”几个字,战战兢兢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流放了?”

    太子用力地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我流放你做什么!”

    “那……”邵萱萱聂着那张小纸片儿,仍旧不敢放松,“是什么意思?”

    太子往后靠了靠:“那位竟敢私自放归罪臣之女,同你关系自然匪浅,咱们便将计就计,让他将你救出去。”

    邵萱萱高悬的心脏一下子被拎得更高了:“救我出去,他不是要杀我?!”

    太子白了她一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嘛。”

    你也不是草木,你看起来就很没良心啊!邵萱萱内心在哀嚎,语气更加可怜:“……我不想去啊。”

    要是搁在前几天,她当然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可现在……邵萱萱抖了抖肩膀,少负才名什么的,功夫很好什么的……这都跟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呀!

    “我什么都不会,立马就会穿帮的。”邵萱萱挣扎。

    “你中了毒,当然就应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记得才是正常的。”太子安慰她。

    邵萱萱一脸的不信任。

    太子难得这么好脾气,居然没发火,只是慢斯条理地剥了只橘子,连表皮的白色经络都撕干净,才递给她:“你放心,我来日定然会接你回来的。”

    邵萱萱哪里还有胃口,才又说:“那万一,他们真要杀我呢?”

    “不会的,要杀你,就让吴有德动手了,还费劲救你出去干吗?那个身上带兰花香的女子,不是信誓旦旦要来救你嘛。”太子干脆掰了一瓣,送到她嘴边,“更何况,孤也会派人保护你的呀。”

    邵萱萱盛情难却,勉强把橘子吃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真的?”

    太子点头。

    邵萱萱捏着那纸条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转到书案边,翻找起来。

    “找什么?”太子不悦出声。

    邵萱萱扭头看了他一眼,嘀咕:“我总觉得这几个字好熟悉……是不是这几天都写过呀。”太子因为字迹太丑,一向是写完就毁尸灭迹的,要找到前面几天的旧稿,无异于缘木求鱼。

    太子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淡定地继续喝茶。

    邵萱萱翻了半天,一点儿收获也没有,无奈道:“你之前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些字都不认识呀?”

    太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邵萱萱感慨:“那不如直接拿来让我给你看嘛。”

    太子给了她一个“孤就是不够信任你,就是不想给你看”的眼神。

    邵萱萱知道自己要外派了,胆子也大了许多,赌气道:“你不信任我,还派我去你仇人那,我以后……”我以后找到机会,挥挥袖子就跑路了,看你还拽!

    太子掷地有声地回了句:“我谅你是不敢的。”

    我不敢?切!

    邵萱萱在心里嗤之以鼻,少年人,你太年(lian)轻了,不懂姐姐作为21世纪职场女性的智慧和勇气。

    然后,她就觉得肚子有那么一点儿疼。

    并不是十分的明显,像是心肺间有一根丝线悬住,慢悠悠地一拽,一拽。她以为是吃坏了肚子,目光落到缺了一瓣的橘子上,蓦然一惊。

    太子主动给自己剥橘子,剥完还主动递给她,递完就那么浪费地放在一边。

    邵萱萱心跳加快起来,肚子也疼得更厉害了。

    “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橘子呀,”太子答得十分自然,“南地进贡的上品柑橘。”

    邵萱萱捂着肚子:“可我就吃了一瓣,就、就肚子疼……”

    “哦?”太子仍然不大在意,轻飘飘地问道,“怎么个疼法?”

    邵萱萱本来嘴巴就不灵巧,现在人又不舒服,描述起来也就是“一抽一抽的痛”、“疼的越来越厉害了”这样的形容。

    太子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盏,轻笑道:“那想来是孤放在橘子里的空花阳焰起了药效。”

    “空花阳焰……那是什么?”

    “专门对付不听话的人的毒(和谐)药呀。”

    “……”

    邵萱萱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随便安排别人的未来,随便给人下毒!

    太子又特地解释道:“你也不必担忧,这毒发作得慢,只要及时服了孤给你准备的丸药,足够你支撑四十八个时辰——当然了,四十八个时辰之后还拿不到解药,那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邵萱萱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他。

    她不但要去做“卧底”,还是个身上被绑了“定时(和谐)炸(和谐)弹”的卧底。这炸弹无声无息,波及范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样的情节她在影视剧里看过无数次了,真正轮到自己时,却只剩下震惊和无力。

    人命贱如草芥,她以为早在太子拿剑捅她时,自己就已经深刻感受到了。今日今时,才知那不过是一次预演。

    那时他们还是完全的陌生人,如今相处多日,夜夜一起挑灯攻读,但凡有一言不合,一样要被拿命来威胁。

    寒意从心底浮上来,逐渐蔓延到四肢,连骨头缝都是凉的。

    那寒意甚至盖过了隐隐约约的腹痛,冻得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太子早揣测过她可能的反应,惊惶失措、痛哭流涕、伏地求饶……再怎样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拿这样绝望而又悲伤的眼神来看自己。

    那悲伤里还夹带着一点畏畏缩缩的愤怒和控诉,仿佛她是被相识多年的老友背叛出卖了一样。

    我跟你很熟吗?

    你自己轻信他人,被算计不是理所应当的?

    他忍不住想问,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们确实已经很熟悉了,同榻而眠,同桌吃饭,同案习字……这些事情,他从未与人一起做过。

    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恩威并施的话,突然就都说不出口了,他略站了一站,伸手探入怀中,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瓷瓶掏了出来,放到桌上。

    “这药你先服下,三日之后,再服新的……如此,性命自然无碍。”

    邵萱萱脸色惨白,额头开始有冷汗渗出,捂住小腹的手掌也已经变成了两只,十指痉挛一般抖动。

    药效显然已经真正发作起来了。

    太子见她不肯起身来拿药,也不管他,自顾自走到案前,取了笔,拿纸镇压住宣纸,开始慢腾腾地练习运笔。

    一刻钟,两刻钟……身后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扭头,正好看到邵萱萱一手扶着桌子,一手将药丸送入口中。

    太子扯了扯嘴角,低头专心对付手下的纸笔。

    邵萱萱说得没有错,即便容貌一样,要模仿得惟妙惟,骗过所有人,的确是不容易的。

    至于邵萱萱刚刚吃下去的橘子,不过是沾了一点儿使人腹痛的烈性药,真正的毒(和谐)药其实是她现在服下的这一丸。

    空花阳焰,阳焰草能解百毒,空花藤却是堪比牵机的剧毒。

    这一草一藤毗邻而生,根须纠缠,相生相克又互为掣肘,一旦服下便是不死不休的附骨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