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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
“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
关欧往前走着，多走一点就多问一句。
许谚匆匆跟着，困难地想了一会儿说：“以我哥哥的性格他不会希望你忘了他，但是也绝对不会希望你这辈子浪费在他已死去的人的身上，关欧，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再魔怔下去了，你要赶紧走出来！”
“走出来？我怎么走出来？”关欧停了下来，转头木然看着许谚：“我和他还有一笔账没算，我和他还有账没算。”
许谚蹙眉看着她：“人死了，账就清了。”
“呵！”关欧摇着头，“如果我不知道，我可以当做没有这笔账，可是我知道了，我就不能忘记。他还有一笔账跟我没算呢，他凭什么说走就走？”
她沙哑地问：“凭什么？！”
许谚无言以对。
关欧目光里的痛苦仿佛要带着泪溢出来：“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
“为什么……”
她张了张口，却突然失声。
她继续往海边儿走去。
“你知道吗，我那么爱他。我对他，我已经，用尽我的力气和真诚去爱他了。”
许谚静静地听着，忍不住安慰：“他也在用他的生命爱你啊。”
“这不一样。”关欧慢慢地摇着头，“因为我也是在用我的生命爱着他，我们在这一点上，是平等的。在这一点上，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许谚探究地问道。
“你哥哥，我到底该爱他还是该恨他？他如果没骗我，又付出生命来爱我，我自然是应该爱他的。可他骗了我，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他装成了一个将死之人啊，却又真的付出了生命，我该爱他还是恨他？”
许谚看着她的样子：“纠结这些，有意义吗。”
关欧说没有。
她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走着走着，离大海越来越近。
“不但没有意义，还没有意思。”
“我们都会死，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遇见？其实都会死的，为什么要相聚再分离，都会死的，我们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我不想再活着浪费时间了，我想剪掉这一段，直接去死，行不行。”
许谚现在的内心就三个字：完犊子。
他嫂子，真的抑郁了！
这还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公寓里？
他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一边跟看着关欧，一边对接通电话的人说：“请两个心理医生明天早上过来我这儿，待会儿我把位置发给你。”
挂了电话后，他拉住了关欧说：“说不清你醒来后我拉了你多少次了，老师说得对，你身边根本不能没人，否则你一定出事。”
关欧像没听见一样，她默默地凝望着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觉得好黑啊，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关欧，回去。”
许谚强行带着关欧回了别墅里。
客厅的灯打开后，光洒了下来，关欧却嫌弃刺眼，抬手把双眼遮住。
许谚真希望他的哥哥能死而复生，那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吧！
他坐在关欧身边：“诚恳跟你说一句吧，本来，我挺想了解一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哥这样去付出，我就是没想到会是你这样的，你现在的样子让任何一个男人都退避三舍。我以为该是个楚楚动人的狐狸精什么的。只能说我低估了我哥的眼光，你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而且从你的身上，虽然你一直在怀疑不知道该爱他还是恨他，可我分明看到了你唯他不二的坚贞，你不要觉得我说话好笑，我相信了你是值得他那样付出的。不论生有没有意义，可是做人一天就不能辜负别人的付出，否则死也死不安稳，你说是吗？关欧，好好活，带着他的那一份活个够本才不辜负你，也不辜负他。”
“生命的意义轮不到我们来思考，也轮不到我们来否决，因为它是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的命题，我们一个人一百年都分不到，怎么可能想通，更没资格去否决。”
“我们能想的、能做的，就只关乎我们个人而已，能做到不辜负我们自己和我们爱的人就够了。关欧，你的爱人付出生命，是希望你活着，那就请你别的都别看，认准这一点活下去。”
许谚说到口渴，为了挽救一条生命，他还能做到什么地步，他也想看看。
如果同事们看到他这个样子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那是万万再也无法直视那个官方的许谚了吧！
“关欧，我知道你不怕光，你把手放下来，行吗？”
关欧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动了动手指，慢慢地垂下手臂。
“我死，我就会辜负他吗？”她哽咽道。
许谚怔怔地看着她：“是。”
突然脆弱的关欧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可是活着没意思。”关欧说她找不到意义。
“像兜圈，好大力气走了那么久，结果还是空空荡荡的一个圈。”关欧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茫然地看着许谚，“可这里不是空的。”
就因为心里不是空的，所以才受到那么大的折磨啊。心里如果是空的，那这个空空荡荡的圈还有什么所谓呢。
他有点心疼了，正因心疼，目光变得复杂了。
“这儿不是空的，有过的不是空的，说话，拥抱，在一起的一切都不是空的，是真的走了好大一圈的，好长的路，怎么还是没有填满这个圈？怎么这个圈还是空的呢？！”
“如果不管做什么，这个圈都是空的，那就不用去做什么了啊，不用去遇见了，不必要去费力生了，我想的有什么不对。”
“也许他去的那个地方才是对的地方，我要去那个地方求个解脱有什么不对。”
“你们都拦着我，拦着我……”
关欧喃喃自语又似字字控诉，许谚听着她字里行间的疲惫和无奈，才明白她真的不是单纯因为苏还的死而想死，她是真的累了，她看人生像看一个圈，她没有动力了。
在这个空荡荡的圈里，她也奋力跑过，回头了，却发现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她独自蹒跚，看不见希望，只想一了百了。如果一了百了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圈的话。
许谚从“生”和“圈”以及所谓“意义”上找不到任何的突破点，因为他也觉得没意思。
可谁还能死怎么着。
所以，最好别都看破了。
但是把范围缩小到个人身上，他觉得关欧不难对付，一个人心里只要不是空的，就还是有调动的机会的，而他刚好知道她现在心里满满都是苏还。
所以，他只要说一句就好。
“你死，就是辜负了苏还的保护。”
他再添一把柴：“你去死就是有意义的话你就去吧，苏还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你就那么恨他，要他死不瞑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