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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折子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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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青估摸着今日是不用上台了,就放心的叫小桃进来收拾。

    小桃将汗巾粘上生豆油小心地擦着苏青青脸上的油彩。汗巾粘的油水的有点多,小桃一按豆油就渗出来,混杂着颜料填满苏青青的伤口里,弄得那红肿一片。小桃看着爬满芙蓉面的疤痕心有不忍,“姑娘,这伤口恐怕不好处理,我还是去叫武爷来看看吧!”

    苏青青摆手示意叫小桃稍安勿躁,自己接过汗巾无所谓的擦着,“这些伤疤迟早都会好的,又何必急于一时。若你还是不放心,去给武爷要点白酒消消毒就行了。”

    “姑娘你皮肤嫩,若是被白酒伤到了很容易留疤的,”小桃看着苏青青不为所动,壮着胆子试图劝服苏青青改变主意。

    “姑娘,我们这行说白了也是靠脸吃饭的。你丑了,那些有钱的贵公子马上就会抛下你,去捧新角。姑娘现在还能给班主耍耍脾气,闹闹小性子,这是你能赚银子,班主可以容忍你。若是你没有利用价值,姑娘的下场就会像那些残花败柳,嫁给粗人或是委身做妾。姑娘性子高哪条路都不适合你,所以还请你还是三思呀!”

    苏青青停下手下的动作,看着铜镜里那色彩斑斓的脸苦笑道。“我这荣耀的一生都是依靠这张脸,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小桃不知如何接话,尴尬的立在哪里,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青青姐,班主让我来给你送东西。”凤元清的小童急匆匆地跑进来,刚刚跑的太猛,一口气喘不上来急的直咳嗽。小脸憋得通红,拉着苏青青死活不放手。

    苏青青抬手拍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小童咳声变轻了但脸红的更厉害。苏青青看着小童难受的紧,就给小桃使眼色让她给小童倒一杯温茶。小童接过小桃的茶,不动声色的与苏青青拉开距离。

    一杯茶下肚小童的难受劲总算是缓过来。他低着脑袋眼睛往四处飘,就是不敢抬头看苏青青。“青青姐,班主说你把这药抹上去就能止血,就算是上妆也没有问题。还有今天对凤仙班很重要,只能委屈你了!”

    “嗯,”苏青青轻声应答,打开药瓶就开始涂抹。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幕帘后的声音由缓至急,伴随着鼓瑟的轻响慢慢拉开帷帐。锣鼓拍板,低徊水袖,眉眼舒展身段柔,台上女子的一颦一笑都叫人惊艳。

    台下的看客被苏青青的唱腔身段迷住连连喝彩,贵客席上的男子亦是如痴如醉。那倾国倾城的娇人还未抬起头来,白皙修长的颈子就吸引了景言的目光。苏青青水袖舒展对着台下一阵秋波起,百媚夹生勾的景言心魂摇曳。

    一曲唱罢,台上看赏的金银裸子积的厚厚一层,小仆弯腰捡拾不多久就重的直不起腰。

    凤元清看着久久不肯离去的看客,心知呆在京城之事成了,拉着苏青青的手笑得怎么也合不拢嘴。“青青,你果然就是我的福角!一炮红,我凤仙班成为京城第一大班指日可待。走,跟我上去谢幕!”

    苏青青抽出握在凤元清手中的柔夷,眼里尽现疲态,婉言拒绝道“班主,青青今日身体不适,刚刚强撑上场,现在已无力应酬。容青青去找武爷看看病,稍作休息,改日定向贵客谢罪。”

    凤元清权衡再三派人送苏青青回去,自己上台作揖。“凤仙班今日首场承蒙各位厚爱,凤某人感激不尽。”

    “凤班主笑言了,你这凤仙班卧虎藏龙尤其是那美娇娘,美得让人心惊。现在谢幕了,你怎么也不拉出来让我们见见,是不是怕我们把你这人给看没了?”台下哄笑做一团,都眼巴巴的望着凤清远希望他能带苏青青出来,让他们一品油彩下的美人风姿。

    “瞧梅老板说的话,你可是我的大财主,我怎么能不让你瞧。只是青青今日身子不便,改日定让你看个够,只是……”凤元清掩唇轻笑,眉眼生辉。“只是,你可要准备好手绢,我怕你血流不止。”

    梅老板被戳中心底的小心思,脸上臊得慌。心下顿生薄怒,对着凤元清的玩笑语气不佳。“这苏青青不会是无颜之人,丑到见不了人,要不凤班主怎么会这么藏着掖着。我梅某人最瞧不起那些自认美貌,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把她叫出来让我们都看一眼,是不是娇花我们自有判断。”

    梅老板给身后的家仆打了一个手势,家仆不顾阻拦就要往后台冲,景言轻笑出声用扇柄敲打着梅老板的肩头。“戏友何须如此较真,看戏就图一乐趣。你把人家的花旦硬拉出来亮相,你此刻欣赏了,人家姑娘觉得受辱不乐意了,你以后还能听好曲吗?”

    “他们唱戏不就是图钱,给钱就给唱。管她什么乐意不乐意,我就是她金主,奉承取乐我就是她应尽的职责。”梅老板看着对面的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只是怎么就不明白个中道理。梅老板不理景言的奉劝,依旧我行我素,让家仆去拉人。

    “戏友,得罪了。”景言把手伸到空中啪啪一拍,凤仙班的大门被人踹开,黑压压一片人涌进来,跪在地上想景言行礼。

    “主子,有何吩咐?”

    “把这些碍眼的家仆都清理下,我可不爱看他们的戏。”景言嘴角的浅笑不落,看着一副温润近人的样子,可把梅老板吓坏了。

    梅老板仗着有钱在各大戏院横行不已,头一回遇到找茬的,心里也有点虚。只是输人不输阵,今天自己的那些个朋友可在这,要是服软就丢人丢大发了,梅老板强挺着摇杆命令那些家仆继续。

    旁边的友人看不下去,拉着他的袖子附耳细语“这是景家的,我们惹不起。”

    梅老板心下一惊又问了一声,过于紧张声音就有点大。“那个景家!”

    “小生正是景家的景言,不知戏友有何疑问?”

    梅老板暗道坏事了,惹谁不好惹到景家的修罗了。景家虽为商贾之家但仍尚三公主,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街头小童都晓得。景府现任家主景天极为疼爱胞弟景言,据说惹到景言的人死无全尸,官府也不会管。还说景家私设刑场,进去的人个个疯魔。

    梅老板吓得哆哆嗦嗦,苦笑道。“景二少刚刚听到的都是玩笑话,家仆只是去后台打赏并没有其他意思。美人都是用来珍惜的,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等粗俗,多谢二少提点。蠢奴才还不赶紧下来!”

    景天展开骨节扇,摇着清风,笑意连连。“戏友爱美,我家小婢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颇有姿色,送你一二也无妨。戏友今后,可不能那么冲动了!”

    “是是!”梅老板,擦去脸上的冷汗,连忙点头答应。

    “凤班主,今日我们叨扰了,但今后你可不能小气哦!”

    凤元清也看出点门道,作揖称好。

    此事之后坊间皆道,景家力捧凤仙班,一时间凤仙班名声大噪,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二少最近都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见个人影。”景天提起自己的胞弟眼里一片柔软但想起许久没见慢慢变得阴沉。

    站在对面的景府管家闭口不言,死命盯着自己的鞋子。

    “怎么不说话!”景天问了半天没有结果,怒意渐生。

    “二少去捧戏子了。”管家受不住景天的威压擦着额上的冷汗,颤颤巍巍的答道。

    景天的眼里风浪迭起,声音冷的都能结出冰。“戏子,哪里来的戏子?”

    “是凤仙班的苏青青,难得一见的美人。”

    景天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嗤笑道。“苏青青,有点意思。”